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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b:比格犬重生为人

石头房子12-16(完)

三观不正,没有逻辑,不过又很好理解,就一个意识混沌的疯子的疯言疯语……实在是写不下去了……脑子里想想容易,写出来真要命……简直不能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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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

 

这样的手段并没有使我真正拥有他,一个月后我们开始单方面争吵。

 

杨修贤说他本是个画家,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,一个投机取巧的阴谋家,搬弄是非鼓吹悖论的演说家。他说他早就知道是我举报了他们,又把他困在身边,他说要画我伪善、卑微、满是企图的嘴脸,挂在街道上,演讲控诉我企图利用善意和感情压榨奴隶,欺诈人民,罪大恶极。

 

他说他不爱我,过去没有爱过,之后更不会。无论我为他做什么,用什么手段,他都不会爱我。

 

这个月强制下的“一心一意”和我的平庸枯燥使他近乎崩溃,于是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惹怒我,从身边逃离。

 

有的夜晚他穿回他的皮衣跑回舞厅抛头露面,消失整整三天,回到家里,又笑着拉我陪他去溜冰。他在冰面上转着圈大笑,说他到处寻觅和他共度过一夜,或被他骗过的人,然而没有人认出他,也没有人揭发他,即使现在牢里的朋友,也对他们的友谊忠心耿耿,没有人供出他。

 

我指责我说,只有我才是唯一心胸狭窄的小人,被爱压迫的奴隶。

 

说完他又贴过来吻我。

 

杨修贤是个疯子,但他说得对。我被对他的爱压迫和控制得失去理智,深陷泥淖,我确实为他做什么都可以,甚至不企图他会爱我。我是一个每天准时上下班,每天和小学生早晚打招呼,不喝酒,没有夜生活,想要尽量活得稍微长一点的疯子——没有什么比这更疯了。

 

可我丝毫不想拯救自己,就像那时我跟林涛说的:“现在我的报复来了。”

 

13

 

冬天即将过去的一夜,我们还了鞋,从溜冰场出来,人群中有人狠狠撞了我一下。

 

“撞什么撞,瞎了。”他抬起头骂道,发现来的是一群人,五六个小伙子,刚撞我的是领头的。我骂这话的时候已经挨了旁边人几下。

 

我有些恼火,想要打回去,杨修贤在旁边拉住了我。

 

那领头的看着杨修贤,轻佻地说:“这么巧,又碰面了。”

 

杨修贤拉着我想走,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。这领头的九成是被他诈骗过,现在认出他来了。杨修贤和我说过,扮警察的时候,一冲进门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厉声喝骂,匆匆走个场,蹲在地上的人看不清他们的脸。但是做鱼饵上床的时候,这张脸肯定被记得清清楚楚。

 

想到领头的大约和他睡过,又联想到过去杨修贤身上的伤,我心里一阵烦躁和怒火。

 

他们拦着没让杨修贤走,又推着挤了过来。

 

“想打一架?”杨修贤淡淡地说。

 

即使知道被勒索,像和杨修贤这种情况的,估计碍着脸面不敢报案。现在他们那一伙人已经进去了,领头那人估计打听到杨修贤还一个在外面抛头露面,便顺着找了过来,想打一顿来报复。

 

那人看了看我,挑衅地对杨修贤说:“兔儿爷现在赖上个兔爹了。”

 

我突然挥拳打了他,我速度很快,他大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,摔倒在地。紧接着旁边几个人都围了上来。我这么多年刑警不是白干,杨修贤打起架来也不好惹,但没想到他们带了小刀,有人拿出刀往我身上割过来。就在事情发展急转而下的时候,溜冰场的保安举着手电,喊着跑了过来,那几个人忽然散开,逃也似地跑了。

 

杨修贤被他们打破了额头,割伤了手,我按着帮他止血。保安认得我,问我:“怎么回事?”

 

我说:“一群年轻人,我们不小心撞了他们一下,他们就想打架。”

 

保安说:“你也是,这么大的人,还跟他们那群小孩一样,说打就打啊?”

 

我连忙道歉,那保安就说了声让我们小心,便放我俩回去。回去路上杨修贤一直心不在焉,到家之后我打开医药箱替他处理伤口,他忽然跟我说:“对不起啊。”

 

我在浴室里帮他脱了衣服,检查他身上的伤口。他的手上被划了几道口子,不能进水。洗澡的时候他把手高高举过头顶,低着头,沉默看我坐在塑料凳子上帮他擦拭身体。

 

他忽然说:“你脖子后面。”

 

我伸手摸了摸,摸到了一手血。本来就是皮外伤,刀片只割了一道浅浅的豁子,只是刚浸了水,伤口又撕裂,血才冒了出来。

 

可杨修贤忽然哭了起来,后脑勺抵在瓷砖墙壁上,一边扬着头哭一边用胳膊抹眼睛。我关了花洒,拉开他的手,帮他举过头顶,凑上前亲他。我觉得喉咙有些干,水和汗划过我的下巴挂在脖子上,喉间一蠕一蠕地滑。

 

我把他压在墙上挤进去的时候,他把手放了下来,紧紧掐着我的脖子,将伤口贴合在一块。我感觉脖子后面被他掐得生疼,粘稠的血贴在身上使人不安,又疼得真真切切。

 

杨修贤无法站稳,被我托着腰,双脚在浸满水的瓷砖地面上慌乱地滑动。他张着嘴断断续续地大声哭叫着,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哭得断气,然后破口大骂,抽噎着骂我是个骗子,一个投机取巧的阴谋家,一个伪善卑微的老流氓,把过去他给自己定义和指责我的内容全部混杂在一起扔向我。

 

我说:“你爱上我了。”

 

他破涕为笑,笑得轻蔑又嘲讽。

 

我又问他:“以前身上哪些是他做的?”

 

他依旧轻蔑地笑道:“我有很多伤,谁做的我记不清,但我知道有你做的。”

 

清理完之后我把他抱回床上,他摊着手很快就睡着了。我却在夜色里无法停止胡思乱想,我气愤,恐惧,我在幻想里近乎发疯,却无的放矢,像大雨里哑火的炮仗。我害怕那些人报复不到,还会继续想办法,又或者雇人去警局揭发他,让他入狱。

 

一个星期后,我走在去学校的街道上,脑子里有时是杨修贤被人捆绑在床上,被烟头烫伤胳膊,有时是他走在巷子里被人割破喉咙,血流淌进闹市,被人围观议论,有时是他穿着囚服,隔着玻璃冷漠地看我。所有的画面都挤在我脑海里,一帧帧闪过,我分不清是幻想还是真实,突然又看见台灯下那张干净的脸,一闪而过的惊慌之后又陷入黑暗。

 

我狂躁焦虑地喘不过气,反方向往家里跑去。

 

家里空无一人,电话没人接,我又出门到处去找杨修贤,像无头苍蝇一样四面碰撞,一直到晚上也寻不到他的影子。

 

夜色降临的时候我再次回到家中,隐约听见书房里有人窃窃私语,声音熟悉,我从厨房里取了刀,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。此时窗外有汽车路过,车灯在屋子里一扫而过,我借着光看清了,里面空无一人。

 

我便走到书房窗边,这屋的窗户面朝一条河,河面上吹来潮湿的风。我扶着窗沿低头去看,楼下是一家饭馆,有几个人从饭馆里出来,站在门口聊天。我仔细看了一会儿,辨认出是昨晚那几个人,包括领头的小伙子。

 

手心里缓缓沁出了汗,刀柄几乎从我手里脱落。

 

我下了楼,隐在楼梯口的阴影处。等了一会儿,他们便都散开了,昨日领头那人独自朝河边走去。

 

我把刀别进外套里,无声地跟了上去。

 

14

 

我在河边坐到深夜,尸体的主人死前没撒完尿,鸟还露在外面。我站起来,用脚把他踢进了河里,看着尸体沉底,水花消失,才爬回寂静冷清的街面上。

 

我抬起头,看见家里亮着灯,松了一口气。

 

两年里,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,好像一瞬间清醒了,病例上的字迹也一瞬间消失了,身上的枷锁散成铁块,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。

 

15

 

杨修贤载着我在铁轨边骑行,他说跟着铁轨走,说不定就遇到中途迫停的火车,他就可以把我扔下,自己回家。但我们走了一整夜,直到摩托车没油了,也没有遇到哪趟火车停在荒野里等我上车,倒是他一路把我送出了哈尔滨。

 

他把车停在路边,然后我们继续沿着铁轨步行。最后他走不动了,坐下来说:“你走吧,我搭大巴回家去了。”

 

语气平静地宛如只是送我上班,虽然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。

 

我说:“好。”

 

他说:“警察会来找我,我肯定会供出你。”

 

我说:“行。”

 

我想了想又说:“他的朋友应该只是他找来帮架的,不知道你是前段时间诈骗团伙的一员,所以不用再担心了。反正死人与你无关,警察问你什么,你就说什么。”

 

他笑了笑:“我知道。”

 

我走过去亲他,一只手扶住他的脑袋。他的头发很柔软,伴随着薄荷味洗发露的香气,我才想起与我第一次吻他的时候相比,他身上混杂的劣质香水气味已经消散。


在这几分钟里,我还想了很多东西,好像把一辈子需要想的事情都想完了。

 

我听见身后火车的声音,转过头去看,它远远地停了下来。

 

16

 

我逃到吉林,重新去了那座山,找到了那栋石头房子。房子似乎已经荒芜闲置了很久,我推门进去,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,歪头立马昏睡过去。

 

我以一个逃犯的身份在山上迷迷糊糊地过了整整一个星期。大约因为山上寒冷,明明冬天已经快过去,却第七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。

 

早晨起来我准备下山找食物,走到半山腰,远远看见一辆越野车停了下来。我脑中一瞬间电闪雷鸣,匆忙地往回跑,从一条隐蔽的小路回到石头房子。我的东西不多,很快就收拾干净了,检查的时候看见有一张卡片压在了一面桌子底下。

 

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,我来不及管,背上背包从后门逃了出去。

 

直到回到山脚,上了大巴离开,我才想起来那是一张什么卡片,那是某天从我书包里掉出来的,哈尔滨大酒店大堂经理的名片。我浑身过电似地愣在座位上,后知后觉意识到同一座山同一个地方,从来都是一栋石头房子,哪来的木头房子,连烧毁后的废墟痕迹都没有。

 

我笑了起来,意识混沌不清,像打散在热水的蛋花。我病入膏肓,命不长久,早就分不清楚幻想和现实,我只能猜想妄测,可能从来都没有章远,只有杨修贤,一个把我逼疯了走上绝路的杨修贤。我自欺欺人,想知道自己疯了的开端在哪里,又为了把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归结于冥冥注定的报复,编造了一个关于烧毁的木屋,哈尔滨大酒店大堂经理,和高中生男孩的故事。

 

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毫无血缘关系,长得几乎一样的人呢。但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编造这个故事的,我已经记不清了,我猜想可能就在我把自己困于石头房子的整整七天里。

 

我把脑袋抵在窗户上睡了过去。醒来的时候车子刚驶出隧道,灼目的白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。

 

车子在路边靠站停了下来。

 

最前排有人下车,我听出声音是一对母子。

 

“远远,看看东西收点好没,不要丢在车上了。”

 

“我知道了。”男孩声音清亮干脆。

 

我仍旧睁不开眼睛,隐约看见男孩的高挑瘦削的背影,被包裹在红色登山服里。我眼睛刺痛,几乎流下泪来,最后干脆放弃,闭上眼继续睡去。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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