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城记事 7
新人物出场。
/
我歪过头靠近杨修贤耳边说：“没必要一个个介绍给我认识吧。”
杨修贤说：“你没看出来吗？这家店是我盘下来的，不是我要介绍给你认识，而是他们找上门来了。”
他说完，跨过地上那些被砸烂的桌椅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，我在后面跟着。
杨修贤说：“太子爷光临小店，是味道不合口味儿还是服务态度不好，值得太子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啊？”
他拉了一面椅子到我面前，我在数字帮太子爷面前坐了下来。
我曾经见过数字帮的太子爷，就在我出国之前。他骑着摩托车带着一伙人我们学校门口堵人，老师们从校门口出来，见到他都全假装没有看见。
刘启，那群小喽啰叫他启爷。
数字帮的人心狠手辣，他没上过一天正经学，从小就跟着老豆混，谁也不敢惹他。
杨修贤在我旁边坐下，对着厨房那边喊了声绿豆沙冰。他从进来都现在宛如没有看见痴线余。
刘启玩着手里的勺子问我：“十三少，回国还适应吗？”
我笑着说：“适应，公司的业务已经慢慢接手了。”
刘启说：“那就好。”他挥了挥手，门口进来两个人，我一看，手上还拖着一个，奄奄一息。
我眼皮跳了跳，刘启把那个人拉到脚下，捏着那人的下巴对着我，问：“十三少认识这个人吗？”
服务员小姐端着糖水碗颤颤发抖地站在后面。
我看着脚下被打得无法分辨的脸，笑出了声：“启哥把人打成这样，我怎么认得出来？”
痴线余转过身，用唯有的那只手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碗，稳稳地放在杨修贤面前。
杨修贤道了声谢，仍旧没有抬头，拿起勺子专心吃起来。
刘启转过头问杨修贤：“十三少刚回国，不认识自家人，能够理解。”
他几乎把人拖到杨修贤的脚下，笑得轻佻：“那不如毕太来看看？”
奄奄一息的那个人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，扯着杨修贤的裤子哀求：“……贤……贤哥，救我。”
杨修贤轻轻扫了一眼，耸了耸肩膀，把勺子放进嘴巴里，没说话。
刘启抓着那个人的手，把他整个人都拖了起来，血淋淋地抵着桌子，把那个人的一只手摁在杨修贤那碗绿豆沙冰面前。
他说：“毕太知不知道我们家的夜店刚刚进了一堆条子，说是有人举报毒品交易。”
刘启手里仍然玩着勺子，抵在那个人手上，语气夸张：“哇，我说肯定是诬陷！谁不知道我们家的店做的是正经生意啊！你猜怎么着，我的手下说抓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。”
他突然举起手，拿起勺子用力往下一扎。
整个桌子几乎跳了起来，身下的人痛苦地大叫一声，那只铁勺扎进他的手背。
刘启说：“我店里的人说，就是看见他用这只手把白粉塞进水槽里的。”
杨修贤的糖水碗翻了，血溅到了他袖子上。
他厌恶地躲开，靠在椅背上，冷冷的看着刘启。
刘启笑着看他说：“我一看，这不是和胜毕太的左右手之一，黄鱼嘛。”
我低头，黄鱼捂着手滚到了地上。
杨修贤好大的胆子，在这个节骨眼上，还不忘搞点下流的手段绊刘启一脚。
我笑着说：“我家的人不守规矩，跑到数字帮的地盘藏毒，给太子爷添麻烦了。进去了多少人，我让人把他们都保出来，等交接结束了，亲自去刘家赔礼道歉。”
刘启站了起来，扶着我的肩膀，弯下腰靠在我耳边说：“搞死你们跟搞死你老豆会一样容易的。”
说完他就带着人走了，杨修贤让红鱼把地上的人拖走。
他挂起二郎腿，打了一个哈欠，慵懒地笑着看我：“我真可怜，丧父丧夫丧子，还连一碗绿豆沙冰都不能好好吃。”
我把杨修贤拉起来，皱眉头问他：“你又哪里丧子了？”
他倒在我肩膀上，热气几乎吹在我耳边：“我的继子不认我，还想操我，你说我是不是丧子啊？”
我把他拉上了车，他头靠着我的大腿躺下，说：“十三，我累了。”
又说：“你别怪我，我都是为了和胜好，不给数字帮一点手段看，刘启那个小屁孩还以为你毕十三是好欺负的。他老爷子还在健壮着呢，他就天天想着怎么接手数字帮。”
他眯着眼笑起来：“你一说去他家拜访，他就怵了。”
说着说着他把脸埋在我小腹上睡了过去，嘴里还在嘟囔：“成爷死后，我已经一周没有好好睡过觉了……”
他睡得很沉，一直到家他也没有醒。我抱着他上了楼，他很轻，我低头看他，在怀里他更显得瘦薄，如一片羽毛，似乎风一吹，就要飘走。
我把他轻轻放在床上，吻了吻他的眼睛。
就在我坐在床边看他的时候，房间门敲响了，我打开门，红鱼拿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口。
他说：“管家说，晚上有人送来的，是您的手机，我扫描过了，没有问题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接过手机，关上了门。
从茶馆跑出去的时候太着急，就没有顾上从女人那里拿回手机。
我打开手机，解锁之后就是一个文件，毕成和仙姐的死亡报告，死亡时间被用红色字体标注着。我往下拖，下面是毕成的签名。
我回头看了正在熟睡的杨修贤一眼，把文件删除。
杨修贤翻了个身，我过去握住他的手，他迷迷糊糊地喊：“成爷……”
我摸了摸他的脸，重新拿起手机，打开了回收站，恢复了文件，又把文件移动到一个加锁的文件夹里。
屋子里很安静，杨修贤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我的心跳声。我看着他的睡颜，宛如回到了十六岁那年，他也是这样沉睡着，却打开身体接纳了我。
我脱下衣服，躺在他身边，脑子里闪过周生的话，他的话，叔父们的话，还有过去的记忆，他跪在毕成面前说用自己换痴线余一只手，他在客厅里给毕成口被我撞见，他在毕成的床上醒来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。
我紧紧地抱着他，他在我的怀里不安地动了动。
我吻着他，轻声说：“不管过去你是谁的，可现在你是我的，一直到你死，也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拿走你。”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