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阿鬼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,阿来的车正在门口等他。阿来从车里伸出一只手和他打招呼。阿鬼朝他走过去,站在他车边,看见他还穿着警服,说:“今天值班啊,监狱里不忙吗?”
阿来给他递了一根烟,问:“你知道最近大D在搞什么鬼吗?”
阿鬼接过烟没有回答,反过来先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阿来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,说:“上车再说吧。”
阿鬼说:“等下,我去把店门锁了。”
阿来在车上等了一会儿,阿鬼叼着烟上了副驾驶。车子滑出停车位,阿来说:“阿乐最近很不安分,表面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守规矩,但是帮他跑腿的人这几天非常活跃。我问过其他犯人,他们说是大D让阿乐不爽了。阿乐给你传话了吗?”
阿鬼皱了皱眉头,说:“没有,最近我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,但我会帮你去问一问。”
阿来点了点头,说:“好,我信你。”
阿鬼问他:“龙根佬不是出狱了吗,现在帮他跑腿的人是谁?”
“我说了你可能不信。”阿来笑了笑,“是Jimmy仔。”
阿鬼点了点头说:“哦,住你家隔壁那个小鬼。”
“他就服刑一年啊,还有一周就刑满释放了,立马就被阿乐拉拢了。”阿来说,“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,要不是他老豆死了,老妈失踪了,他现在可能还在上大学,而不是蹲大牢。”
阿鬼还在想自己的事,说:“阿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,他开始不信任我了,这不是一个好兆头。”
阿来笑了笑,说:“也可能是你有事瞒着我。”
阿鬼歪过头看他,慢吞吞地说:“我怎么敢瞒着你啊,阿sir。”
阿来说:“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,上次你说要是什么事都告诉我,就和条子没区别。”
阿鬼笑道:“是吗?我忘了。”
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,阿来说:“我在外面等你,出了事再call我。”
阿来在车边抽到第二根烟的时候,接到了阿鬼的电话,电话那头声音嘈杂,只听见阿鬼说:“出事了,我搞不定。”
阿来摸了摸配枪跑进去,酒吧里有人和他打招呼,他没有理睬,只看见阿鬼坐在吧台上,不停朝着女调酒师笑着说什么,然而女调酒师似乎只专心做自己的工作。阿来走过去,女调酒师看见她,喊道:“来哥。”
阿来点了点头,在阿鬼旁边站定,沉着脸问他:“出什么事了,大佬?你问到了吗?”
阿鬼喝了一口酒,说:“问到了,鱼头标说大D最近四处让人找阿乐的仓库,这件事阿乐知道了,他很生气,想要大D死。”
阿来手撑着吧台,歪着脑袋看他,问:“那你打电话说搞不定什么?”
阿鬼指了指走开的女调酒师,说:“我搞不定她,好冷漠。”
阿来踹了一脚阿鬼的吧台椅子,阿鬼应声倒地,然后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,跟在阿来身后出去,问:“你现在回监狱?”
阿来坐上车,说:“老总还在替我顶班,你去找大D,和他谈谈。”
阿鬼跟着上去,慢悠悠地说:“明天再去吧,你明早什么时候下班?我去你家等你啊。”
阿来扭头瞪了他一眼,说:“飞机惹上了事,最近住在我那里。”
阿鬼说:“他怎么不住他哥那里啊?”
阿来说:“老总和Annie住在一起啊,你知道Annie的,总是疑神疑鬼的,飞机住他们那里不被折磨死。”
“找大D没用。”阿鬼说,“我跟你回去,我去找阿乐聊一聊。”
阿来想了想,说:“好,我给你安排。”
阿鬼提着工具箱在空盥洗室里等待着,很快阿来就把阿乐带来了。阿乐见到阿鬼就堆起了笑容,伸手指了指阿鬼说:“死鬼佬,好久不见了,你怎么知道我头发最近又长了?”他身上的手铐脚铐随着他的动作锒铛作响着。
他在阿鬼面前坐下,阿鬼看了阿来一眼,阿来点了点头出去了,关门之前又回头仔细地盯了一眼阿鬼。
阿鬼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本书,推到他面前,说:“你上次问我要的园艺书我给你找到了,在监狱里还有心思养花啊。”
阿乐接过书,礼貌地笑了笑,说:“谢谢。”
阿鬼说:“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?”
阿乐说:“没有了,非常谢谢你。”
阿鬼说:“我们认识了这么久,又是老战友,入狱之后外面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帮你打理的,你为什么要瞒着我?”
阿乐沉默了一会儿,扫了一眼门外,说:“你和他们走得太近了。”
阿鬼拍着桌子站起来,指着阿乐说:“如果不是我和他们的关系,你觉得我们有机会这样对话吗?你觉得自己有可能在牢里还管着外面的生意?整个九区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,如果你找别人帮忙了,之后就别想着还能找我。”
阿乐笑着看他,说:“鬼哥,别生气,我这不是怕麻烦你。”
阿鬼重新坐下,说:“Jimmy认你做干爹了?”
阿乐说:“他是个好孩子,很聪明,看见他我会想起长大之后的Danial。”
阿鬼冷笑道:“你想你儿子和Jimmy一样干黑社会啊?”
阿乐说:“生存方式而已啦,我不像你有一门手艺,也不像你的两个兄弟一样有资格当警察,我们只是做生意,也很辛苦,不想让自己打拼的成果被别人轻松捡去。”
阿鬼说:“我明天会去找大D聊一聊,你给我三天时间,不要动手。”
阿乐想了想,说:“只能给你两天。”
“好,我会想办法的。”阿鬼点了点头,走到阿乐身后,将白布围在他身上,从工具箱里拿出电推刀。阿来进来了,靠在门边看着,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,只有电推嗡嗡作响。
阿来拿起桌上的园艺书,翻了翻,从里面抽出一张纸,打开看了眼,说:“哇,数学考了98分,你儿子的成绩还蛮好的。”
说着他把成绩单又折起来放回去,将书扔在阿乐面前。阿乐露出慈父的笑容,道:“他一直都很聪明听话,即使我不在身边也很自觉。”
阿来笑道:“连你街区那些古惑仔都说他们做什么你都知道,做错点事就害怕得要死。何况Danial,做老豆的不要管得太严太死,不然青春期很容易叛逆的。”
阿乐只是笑,没有说话。阿鬼很快将他头发剃好了,他将白布从他身上拿下来,用刷子掸了掸他脖子,说:“好了。”
阿乐站起来,说:“谢谢。”
阿来打开门,领着他出去,阿鬼则跟着一个年轻的狱警离开监狱。离开的路上,阿鬼碰见了老总,老总和年轻狱警招呼道:“阿力,你先去忙别的,我带他出去。”
阿力看了一眼阿鬼,说:“是,老总。”便走开了。
阿鬼说:“以前没见过,新面孔?”
老总说:“刚从警校出来,很年轻,守规矩。”
阿鬼摇了摇头说:“九区不存在守规矩的人。”
老总没搭话,领着他继续往外走,说:“你见过阿乐了?”
阿鬼点了点头,说:“他给我了我两天时间,让我摆平大D。”
老总说:“不能顺着他来,摆不平大不了就打。”
阿鬼像是突然才想起来,问:“细佬惹上什么事了?”
老总说:“飞机前阵子去新龙街收尸,一车尸体在半路被人劫了,其中有太子帮老大刚死的儿子。”
阿鬼恍然大悟道:“我听说过这件事,但不知道尸体是这么丢的。”
老总说:“还没送到法医那里尸体就弄丢了,飞机现在被停职调查,太子帮的人又找上门,他只好住到阿来那里。”
阿鬼说:“我去看看他。”
老总笑道:“看他是假,等阿来是真吧,我开车送你过去。”
老总将他送到阿来家楼下,阿鬼下车之后问他:“你不一起上去?”
老总摸了摸头发说:“我和Annie同居这件事飞机还在生我闷气,我就不上去了,而且我还答应了Annie今天早点回家吃晚饭。”
阿鬼目送了老总,径直上楼往阿来家去,咚咚地敲门。飞机探出一个脑袋来,头发像刺一样,眼睛又黑又亮。
“鬼哥,阿来不在家,他今晚值班啊。”
阿鬼把他拽出来,说:“我今天见过阿来了,不是来找他的,我找你的。”
飞机皱着眉头,说:“我这几天不开工。”
阿鬼推着他往前走,说:“陪我去找大D,就当是帮你哥和阿来的忙。”
飞机说:“你知道我给他做过事的,这个忙我帮不了。”
阿鬼说:“你不帮就只能等着给大D收尸了。”
飞机回头,问:“发生什么了?大D不是一直在帮阿乐处理外面的生意吗?”
阿鬼说:“阿乐听见风声,知道大D最近在找他以前的仓库,找他那批旧货的货源,阿乐非常生气,找人想要在外面干掉大D。”
飞机沉吟了一会儿说:“阿乐不会因为这个事就要干掉大D,大D死了阿乐的生意没人接手,他只是在利用你去警告大D。”
阿鬼说:“我知道。”
飞机继续说:“鬼哥,九区的中心是监狱,九区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黑白两道之间,是最有话语权的人,是‘区长’,你去找大D,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他阿乐才是和联胜唯一的话事人,大D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阿鬼站定看着飞机,笑道:“很少见你说这么多话。”
飞机瞪他一眼,说:“我怕给你收尸啊。”
阿鬼想了想,说:“阿来今晚要去查阿乐在监狱里还有什么接头人,老总不想被搅得太深,阿乐只给了我两天时间,我没时间等他俩准备好。”
飞机说:“我替你去。”
阿鬼摇了摇头,说:“不行,太危险了。”
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,指了指阿来家旁边那扇门,问飞机:“你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那家人吗?男的死了女的失踪了,儿子现在在监狱,叫Jimmy,你见过吗?”
飞机想了想,说:“见过一两面。”
阿鬼说:“听阿来说,他认了阿乐做干爹,阿乐现在在监狱里最信任的人就是他,我想起来阿来告诉我他还有一周就刑满释放了,替我去见大D不如替我查查Jimmy在外面有哪些朋友。”
“放之前我能办到。”飞机说,“但现在我走不了太远,除非你能先帮我搞定太子帮的人。”
阿鬼笑着盯了飞机一会儿,说:“好,成交,办完事后永和茶楼见,我不会比你晚到。”
2
八点到九点是放风的时间,九点之后所有的犯人都在狱警的带领下回到各自的房间。阿来结束之后巡视了一圈,远远看见阿力正停留在一间牢房的门口。
阿来小跑着过去,问:“怎么了?”
阿力转身离开那间牢房的门口,迎面和阿来对上,说:“对不起,长官,59号犯人说想要见您。”
阿来点了点头,说:“知道了,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说完阿力便擦身离开了,阿来走向刚才的牢房,看见Jimmy正朝他挥手。“来哥。”
阿来问:“你们刚才在聊什么?”
Jimmy笑笑说:“没什么,就想让他帮我找你,他不同意。”
“他是刚来的,很多事情不懂。”阿来沉着脸,说,“你马上就出去了,有什么事出去了我们再聊。”
Jimmy笑着说:“谢谢来哥照顾。”
阿来拍了拍他的房门栏杆,说:“你这几天最好还是安分一点。”说着转身离开了。
他回到休息室,看见阿力正在吃泡面,桌上摆在一本摊开的杂志,他一边吃着一边专心致志地看。阿来在他旁边坐下,阿力把眼镜从桌上拿起来戴上,说:“来哥。”
阿来说:“你继续吃吧,在看什么?”
阿力指着杂志上面的图片说:“杂志上面介绍泰国的王宫,看起来好气派哦。”
阿来问:“信送到哪了?”
阿力抬起头看阿来,眨了眨眼睛,疑惑地问:“什么?”
阿来看了他一会儿,笑着站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了,说:“休息完记得去换班。”
阿来用钥匙打开了阿力他们宿舍的房门,宿舍里没有一个人,阿来找到了阿力的床,他的床头摆了一些书,阿来翻了翻什么也没有发现,然后又去他床上摸索,最后在枕头里摸到一张纸。
他把卡片从枕头里摸出来,纸是从杂志上撕下来的,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,阿来用手机把号码记了下来,发短信给阿鬼。
阿鬼给他回了一个视频电话。
那头声音嘈杂,画面背后是个院子,阿鬼正往外走,说:“你在哪里弄到这串号码的?”
阿来看了看窗外,说:“狱警宿舍。”
阿鬼走到灯光较为明亮的地方之后,阿来才看见阿鬼脸上的伤,问:“你在哪?”
阿鬼摸了摸受伤的鼻梁,说:“去找了太子帮的人,帮飞机求情,结果替他挨了揍。”
阿来大笑道:“鬼见愁,怎么还有人敢揍你?”
“有谁不敢揍我,我也没见你手软过啊!”阿鬼闷哼一声,重新走进黑暗里,换了一个声调,“飞机去查Jimmy的事了,应该很快就能知道,我现在去永和茶楼等他。”
阿来挂了电话,把纸条重新放回阿力的枕头里,锁上宿舍门。
阿鬼刚到永和茶楼楼下,就接到了飞机的电话。
飞机说:“我问到了,Jimmy中学时候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现在做狱警,但我查不到名字,都记不太清楚了。”
阿鬼说:“阿来应该知道了,我发短信把你的消息告诉他。”
发完消息,又问飞机:“我到了,你在哪?”
飞机说:“在你身后。”
阿鬼回过身,把电话挂了,飞机小跑着过来,看见阿鬼脸上的伤,说:“为我牺牲好大啊,鬼哥。”
阿鬼耸了耸肩说:“总有一些比较鲁莽的年轻人啦。”
他们走进永和茶楼,阿鬼说:“大D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自家茶楼。”
飞机说:“我以为在这里会面是是要请我吃茶。”
又说:“大D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。”
阿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,正准备说话,店里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,笑着挽住阿鬼的胳膊,说:“鬼哥,好久没来光顾了。”
阿鬼问:“你们老板在吗?”
女服务员说:“啊,真不巧,我们老板刚走,走得匆匆忙忙的,好像有什么急事。”
阿鬼回头看飞机,飞机耸了耸肩,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说过了。”
他又和女服务员说:“打包三笼虾饺,三份肠粉,唔该。”女服务员应声走开了。
阿鬼把飞机拉到一边,低声问:“你做了什么?比我先到了?”
飞机摇摇头说:“没有,我只是让人传出去说阿乐在老家的山上藏了一笔钱,这笔钱准备用来做暗花买大D的人头。大D现在一定是去找钱了。”
阿鬼压低声音问:“你怎么知道阿乐在那里藏了一笔钱?”
飞机说:“前阵子那片林子里死了几个人,都是阿乐以前的部下,对外说是被熊袭击的,其实不是。有人在帮阿乐看那笔钱,但他自己不敢动。”
接过虾饺和肠粉,阿鬼领着飞机走出永和茶楼,说:“可能那笔钱迟早是他的,但他也没别的地方藏了。阿乐一定是准备就用这笔钱雇这个人的忠心,通过Jimmy认识的狱警把任务发放出去。”
飞机点了点头,说:“所以这消息也不算假,只是大D以为自己时间充裕,但其实阿乐已经把杀手找好了。”
他们上了公交,在最后面并排坐下,阿鬼说:“如果阿乐知道是你传出去的,事情可不好办。”
飞机说:“再说啦,总比我们俩替阿乐威胁大D要好,大D不会信的,只会把气撒在我们身上。”
他们回到阿来的家,吃掉了两笼虾饺和两份肠粉,剩下的留给阿来。阿鬼坐在沙发上看了一整晚的电视,给阿来找到的号码打了几次,没有人接听。
飞机在地上睡了一会儿,醒来之后去冰箱里找牛奶,喝完牛奶之后又挤上沙发上睡着了。凌晨五点的时候阿来换班回家了,把飞机从沙发上推下去,挨着阿鬼睡了。飞机迷迷糊糊地从地上坐起来,看见阿鬼拍了拍阿来的脸问:“你有新消息没有?”
阿来说:“替阿乐递信的狱警是谁不重要,大家都不干净,我可没资格审他。重点是那串电话号码。”
阿鬼说:“等天亮就知道了。”
阿来很快就睡着了,睡了三个小时候又醒过来,去冰箱里找牛奶,没有找到。然后他看见桌上的虾饺和肠粉,坐下来吃了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阿鬼已经不在屋里了,只有飞机坐在地上看电视。
阿来问飞机:“死鬼佬去哪了?”
飞机说:“大D的人找到了藏钱的地方,但是钱已经被取走了,大D以为是暗花,现在躲起来了。”
阿来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过了几秒,飞机才像是从电视节目里回过神来,听懂了阿来的问题,说:“鬼哥说他去找电话公司的人了。”
阿来点了点头,说:“牛奶被你喝完了?”
飞机从地上站起啦说:“我去买点。”
阿来继续点着头,回房间睡了。飞机换了鞋子出去,打了一个哈欠,慢悠悠地往外走。这次路过Jimmy家的时候,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,门沿上已经积满了灰,对联已经是前年的了,早被晒褪了色。他试着推了推门,发现门锁已经松动,看起来早就被人撬开过。飞机没有再继续用力推,拎着购物袋下楼了。
老总家住得不远,只隔了一条街,中间就是超市。所以飞机在超市里遇见Annie的时候没有很意外,但还是躲在了货物柜后面尽量避开Annie的目光。
看见Annie走开之后,他才从货物柜后面出来。冲向冰柜抱起五桶牛奶就准备去结账的时候,Annie从后面拍了拍他。
飞机吓了一跳,像被人类突然袭击的野猫。
Annie目光炯炯地盯着他,说:“你为什么这个月都没去医院复查?”
飞机说:“陈医生,我的尾椎骨现在真的不痛了。”
她把飞机怀里的五桶牛奶放进购物车里,说:“我一起结账。”
飞机没有拒绝。
两个人沉默地并肩走了一会儿,飞机问:“老总去上班咯?”
Annie说:“他最近好像很紧张。”
飞机正准备说话,突然电话响了起来,是老总打来的,老总说:“你现在工作恢复了,有没有时间开工?”
飞机问:“去哪?”
老总说:“来我这里,我们这里有一个狱警死了,你把尸体送到高法医那里。”
飞机小声说:“我在超市里碰见Annie了。”说着对Annie笑了笑,Annie也微笑着看着飞机。
老总叮嘱道:“你别和她说太多。”
飞机挂了电话,对Annie说:“陈医生,麻烦你把牛奶送到来哥家,跟来哥说,老总让他赶紧回监狱。”
说完他就逃窜一般地跑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