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BSRR】闪光的鱼8
*第一章提到的第二次决裂
*bsb提及
8
阿苗在后来的半年里，依然时常想起那天深夜他与阿波在车上的对话。
阿波先是一边开车一边伸手过去要检查他的伤口，同往常一样暧昧，但此时阿苗并无心情与他调情。他抿着嘴，沉默地望着车前，担心阿Ron一个人在酒店能否撑得住。阿波碰到他眼角的淤青，他才疼得发出“嘶”的一声，转头看向阿波。
阿波细声问他：“你现在身上还疼吗？”
阿苗摇了摇头，没有说话。之后他们沉默了一会儿，阿波突然说：“你昨晚和阿Ron做了。”
这是一句陈述。他们在阿波来之前并没有刻意地去收拾房间，而他或许从走进屋里的那一刻就敏锐地嗅到了-爱的味道。阿苗皱了皱眉头，并不想去向他解释什么，也不想继续讨论这样的话题。他与阿Ron发生关系时顺其自然，并非想抛下阿波或者背叛他。他们在-爱的时候提到了他，却并无意图同时将他的地位放低。
所以阿苗只是点了点头，坦然地、诚实地几乎重复他的话：“嗯，昨晚我和阿Ron做了。”
阿波便没再继续问，也未表现出任何愠怒或失望的神色，只是一脸轻松地继续开车，最后告别时他对阿苗说：“睡个好觉，不用担心阿Ron，我现在就回去找他。你们的事情，我会解决的。”
他真的做到了，阿苗醒来的第二天及往后，依然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或者来询问这件事。一个月之后，他继续回去上班，与所有人的话题都不会围绕着黑帮，无人向他打听也无人在意，那一夜的事情就像从未发生过。
他在之后的半年里总是想起来那天深夜他与阿波在车上的对话，是因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的会话。
他依然能在台北的酒吧里见到阿波，但他们默契地保持着距离，并不是谁与谁置气，只是阿波有意识地将阿苗与黑帮的关系划清。而阿Ron在事情发生的一周之后，就动身离开台北去加拿大找阿Ray。走之前他到阿苗的朋友家，见了阿苗一面，与他告别。
他告诉阿苗：“阿波说他把我丢的那把枪找到了，所以不用再担心了。”
阿苗问他：“那枪呢？”
阿Ron摇了摇头说：“他没有告诉我，应该是已经销毁了。”
他们告别的时候很匆忙，没有人提之后的事。阿苗几次想开口留下他，或者让他带自己走，但最终还是没有说。他们继续呆在一起，只会让处境更加危险，何况他们要以什么样的借口和关系一同去加拿大找阿Ray？这时他才意识到，那一夜的性爱并非只是临时的抚慰，如果一些事情没有发生，他完全有理由、有资格也有条件作为阿Ron的一个选择。但他现在没有了，所以有些话他没有也来不及说出口，阿Ron就离开了。
阿Ron在离开的时候没有担心这样的分别会一直延续下去，他知道阿波并非置气才不与阿苗再见面，而他也并不是要在加拿大永久地呆下去再也不回台北。只要随着时间推移，等到事情彻底风平浪静被人遗忘，他们三个依然可以再混在一块。
这个时间甚至不会太久，世道变化太快，可能一年两年过去就没有人记得竹家帮死过的一个小混混。
他一直笃信着这一点，直到半年后在加拿大，阿Ron坐在家里沙发上打电动时，阿Ray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他听阿Ray的声音先是很疑惑，然后沉默下来。最后他说“我会转告他的“，说完挂了电话，向沙发走去。
阿Ron放下手中的游戏机，昂起头看阿Ray，等待他即将转告的消息。
阿Ray似乎对即将要转告的消息十分无措，皱着眉头斟酌了半天才说：“有人让我转告你……Sammul一个月前被枪杀了，警方当场抓到了凶手，很快结案了。还有他说……告别仪式在下周，希望你可以回去。”
阿Ron愣了愣，然后摇了摇头，继续拿起游戏机，说：“我不信，他们一定只是骗我回去，那我回去好了。”
他心里想，阿波说过他已经把那晚的事情都解决了，而阿苗不过是一个普通的DJ，怎么会无缘无故被枪杀？电话一定是阿波打来的，他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？他一定还是生他们的气的，那原谅他开一回过分的玩笑好了。他虽然爱开玩笑，但不会欺骗我们的，他说过他已经把那晚的事情都解决了。
离殡仪馆那栋沉默的白房子半条街外的地方，他见到了阿波。
阿波对他说：“对不起，我没保护好他。”
阿Ron不明白，阿波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。在他的记忆里，论亲疏，阿苗与阿波之间本就亲密过他与他们中任何一个，如今却像是他临走前将阿苗托付给阿波照顾一般。阿波的神色也很淡然，像躺在那栋白房子里的人是个与他无关的人。
阿Ron问他：“因为我？”
阿波摇摇头说：“我一直没有告诉你，你那天晚上没有杀死任何人。而你那把枪，我也并没有找到。我只是花掉了三哥留给我们的那笔钱，把事情压了下去。”
阿Ron走开，从包里拿出一根烟点上，阿波跟了上去，他也没有赶他走。他只是想离那栋白房子再远一点，他边走边抽掉了半支烟，才问阿波：“为什么要骗我们？”
“我只是想让你们觉得欠我。”
他倒是很坦然。
阿Ron捏着烟，没有回头看他，说：“所以他是替你死的。”
阿波没否认，也没承认，说：“你知道的，如果你丢的那把枪被捡到交给警察，很快三哥在云林的事就会被发现。所以我没敢瞒着他，只想我没想到，他会以我的名义让阿苗替我去码头接货。”
阿Ron捏着烟的手在发抖，他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阿波又说：“对不起。”
阿Ron想回身挥拳打他，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，他们也不再像十几岁时那样冲动幼稚、能指着对方的鼻子骂。最后他扔下烟，把手上的那条金链子摘下来，转身推到他身上，说：“上面沾过血，你拿着它，随时可以让我回来坐牢。这样至少我不欠你的了。”
阿波握住金链子说：“告发你等同告发我自己，我要这个没用，这是你阿妈留给你的。”
“我从没见过她，也不在乎。”他抬起头扫了阿波最后一眼，“我一直戴着它……只是因为这是你替我找回来的。”
阿波低着头，没有说话。
阿Ron垂下眼，转身继续往前走，明白阿波这次不会再跟了上来了。
TBC.